▲「76行者遺體美容修復團隊」總召集人陳修將在Podcast節目《我在案發現場》公開回憶過往的黑道歷程和詳談更生經過。(圖/翻攝臉書/陳修將)
現年41歲的陳修將是「76行者遺體美容修復團隊」的總召集人,今年4月2日台鐵太魯閣號在花蓮發成出軌意外時,「76行者」就在第一天進駐花蓮,不眠不休地工作了12天,依著照片、斷肢以及石膏、塑模等工具,只為了讓罹患者家屬能夠見完整的親人最後一面。
從2014年的澎湖空難和高雄氣爆災難開始,陳修將便召集了同業跟弟子們前往災難現場無償幫忙修復遺體,之後16年的台南維冠大樓倒塌、17年逢甲商圈氣爆意外、18年花蓮地震、到今年的的普悠瑪脫軌……,每當台灣發生重大事故都不難看到「76行者」的蹤影。
然而外界鮮少人知道其實一臉兇狠、雙手刺青的陳修將,從小就是個不良少年,更曾經是位角頭大哥,經營賭場、應召站等壞事幹盡,前前後後進出監獄5、6次,直到23歲時的他因組織犯罪與經營應召站被判7年徒刑,見父親哭得泣不成聲,他開始頓悟並答應父親「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,請您放心」,再加上在獄中遇到2位關鍵教誨師的努力和感悟,他才得以走上正路。
陳修將日前就在Podcast節目《我在案發現場》內首次公開回憶過往的黑道歷程和更生經過,陳修將回憶小學時期居住的溪湖是個遍地賭場和茶室的地方,他自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,因此不到9歲就已經學會抽菸。再加上那個時代,愛非他命並沒有列管,都用「保濟丸」的罐子分裝販賣,而賭場為了讓賭客有精力賭博還會免費提供,因此在好奇心驅使下,陳修將於國小便開始接觸毒品,直到國中就已經成為賭場的圍事,並有了人生第一把槍。
陳修將透露,自己之所以會正式踏進黑道,是因為認識的同學爸爸正是當地最大的角頭「秋雄」,他正式拜入秋雄門下,學習賭場經營技術。由於父親為了養家長期在大陸經商,母親根本無法看管脾氣倔犟的他,國中時期修將就已經時常不返家,讓母親在黑夜中以淚洗臉。
不過,陳修將自稱其實自身學習能力挺不錯的,國中畢業後原本可以保送進入高職就讀,不過上課第一天,他就打電話給媽媽表示「我不要讀冊,我要去當兄弟!」因怕自己心軟,他回家收拾行李時,根本不敢看母親一眼,收完東西便匆匆離家。
從國三開始因賭場,陳修將多次進出警局,但後來因砍人正式被判刑進入少年觀護所的那段日子,他形容「其實是去交朋友,去玩的」,他甚至在那段期間與換帖兄弟結拜。黑道之路起起伏伏,幾年後他也成為一方大哥,開始經營起應召站以及賭場,鼎盛時期年收至少也有600萬,直到23歲的那一年他才經歷真正的挫敗,也引來洗心革面的機會。
當年,他和友人一起集資的「公司」,原先到各路賭場廝殺賺了上千萬,少年得志的他還非名牌貨不穿,卻因過年期間賭性大開,想跟其他角頭級賭客爭面子,結果將老本輸光,還欠下數百萬元的債務。當時,他從電影得來的靈感,因不想相伴12年的初戀女友陪自己受苦,便特意帶了一個女人回家,讓女友徹底死心分手,不久後他就因為檢警查獲應召站有2名雛妓,加上槍砲、組織犯罪等被判了7年徒刑。
入監獄期間他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,某日父親在寒風中騎著摩托車,首次探望理了光頭的兒子,見面的那一刻,爸爸隔著會客窗不僅落下男兒淚,更因為沒教好兒子而嚎啕大哭,3分鐘的會客時間至少哭了2分鐘都沒說上半句話。父親落淚的模樣讓從小就缺乏父愛的陳修將首次感受到父愛的溫暖,心想「總歸爸爸還是沒有放棄我」,於是他向父親保證「這些年我不會浪費時間,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,請您放心」。
但在被關押到台中監獄第二天進入伙房作業的陳修將,就因拒絕配合和他人打架鬥毆,結果不僅直接被關進違規房內,後來還被移監至有「天下第一監」之稱的台南監獄,高壓政策的管教下讓他不得不配合妥協,也在一位老黑道的建議下重拾書本練字,並在小草寫作班內遇上了改變他人生的兩位教誨師,邱秀娥以及潘弘輝。
教誨師邱秀娥因長期糖尿病導致她眼睛近乎失明,平常走路得依靠助行器,看作業還要用放大鏡,但她仍堅持每週都從高雄坐火車到台南監獄上課,並持續了20幾年,老師的堅持讓陳修將不禁好奇詢問對方堅持的理由,邱老師思考後認真回答道「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應該被放棄,包括你們,我能救一個是一個!」
「她是世界上第一個讓我相信行善不求回報的好人。我出獄後1年多去看她,陪她到醫院看診,想請她吃飯,她堅決不肯,我很難過,她還是說:『我不能接受你任何形式的回報』。」陳修將說:「我問她這20年,有沒有讓人回頭過?她有點哀傷的對我笑,說目前還沒有。
邱老師的回答讓他燃起了兄弟的俠義性格,決定回敬老師這麼多年來不求回報的付出。他先將老師導讀的第一本書《讓高牆倒下》從頭到尾抄了一遍,並用線裝訂成冊後交給對方,那天他見到邱老師在座位上喜極而泣,這讓他更有動力,於是他每週努力寫5倍、10倍的作業數量上交,因此他深知這是目前唯一能回報邱老師的方法。
此外,還有如陶淵明一般處世的教誨師潘弘輝,對方收入不豐、生活簡單,但上課時總是帶著笑容,這讓陳修將開始思考過往自己戴名錶、開名車,以及每天進出酒店玩不同女人,也沒有如潘老師這樣的快樂,因此逐漸改變了自己的價值觀,並決定出獄後當個文青作家,然而出獄後才是更生人面臨最大的挑戰。
假釋回到溪湖後的他開始懷疑自己,擔心自己能否與真正科班出生的文學家比拚,再加上他離開真實社會太久,讓他開始有了人群恐慌症,就連坐在麥當勞都會因為害怕而無法融入群體之中,也因為畏縮恐懼,而遲遲不敢踏上成為作家的道路,就這樣,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再次推回到自己最熟悉的黑道賭場之中。
然而秀娥老師的苦心、弘輝老師的教化、應允父母親的誓言,都不斷浮現在他腦海中,半年後一次掃黑,把他的小弟們全掃進監獄,明明沒有犯罪事實的他卻為了小弟們留下的帳冊十分苦惱,今天藏倉庫、明天挖水溝,他忽然頓悟了。
他發現自己恐懼再次回到入獄的生活,再加上當時和妻子洪詩晴剛開始交往,這讓陳修將毅然決然地離開溪湖,並搬到女友家一起生活,從此告別黑道生涯。後來夫妻倆一起踏進殯葬業並從頭做起,洪詩晴成為遺體美容師,擔任禮儀師的陳修將則因為目睹過於粗糙的遺體修復過程,決定四處拜師學習修復技術。當時的他透過關係拜託一名整形外科醫師偷偷教他縫合,一個下午就要花5萬元,他也到處學習各種修補技術,光是學費就繳了近百萬。
陳修將在Podcast節目《我在案發現場》中細談過往時數度哽咽,回想被關時母親提著熱騰騰的會客菜來探監,為了讓自己能在獄中能吃到最愛的炕肉,母親前一天就得去市場買菜、燉煮,但每次隔著會客窗,他總能見到母親白髮蒼蒼、身形逐漸佝僂,他嘴巴說著「媽媽放心,我在獄中都有好好唸書」,但會客完心情卻十分沉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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