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/彪哥是好人
口述者:許家阿婆,67歲
我們彪哥,真的是一個好人。
也不知道那些名嘴,為什麼一天到晚在電視上說他是黑道,他黑到誰了?我問親戚朋友厝邊隔壁,沒有人被他欺負過啊,就算他是黑道,關我們什麼事?
我只知道他人很好,附近新開一個眼鏡行,老闆是北部搬來的,也不認識他,他就直接送一個匾過去,人家好高興!像我們這些老住民更不用說,小孩想進什麼學校進不去的,公務員想換職位、調地方的,有違建縣政府說要拆的……只要託里長去跟彪哥說一聲,沒有辦不好的,啊民意代表不就是要這樣服務人民的?哪像有些人,選舉前到處拜託,選完連個人影都看不到。
所以彪哥在選舉,從來不掛布條貼海報開宣傳車,最多就是透過老人會招待我們去玩、坐遊覽車到處逛一逛,看風景買東西,還發一個便當,也沒有叫我們投票給他(聽我們鄰居說那叫「期約賄選」,他不用跟我們約)。要不然就是辦流水席,很澎湃哦,不是米粉隨便炒一炒那種,有龍蝦有鮑魚隨便你吃,連我這個老阿婆一年都會被他請到兩、三次,像這麼慷慨、這麼夠意思的人,大家怎麼會不投票給他?
所以我們里長在彪哥面前走路也有風,像上上次選舉我們這里說要開八百票出來,就真的開了八百票出來,一票也不少,大家都很有信用的啦!平常讓彪哥那麼照顧,選舉前又家家戶戶發「走路工」,除了少數不同派的,怎麼可能不投給他?
到上次選舉,有一個彪哥支持要選副議長的,投票前聽說票不夠,還差七百多票,彪哥就叫我們里長,把我們這個里的八百票都撥給他,結果開出來,剛剛好那個人就上了,多準呀!彪哥自己的票當然還夠當選,他如果不是那麼有義氣撥來撥去,每次得的票恐怕要選上三個議員都有剩喔。
我其實沒見過他本人,但是我孫子有,我孫子也是可憐,媽媽跑掉了,爸爸在臺北做工地,只好在鄉下跟著我這個老阿婆。有一次他說去同學家玩,大家在一起打電動,就有一個剃平頭、臉圓圓的「阿伯」走過來,嘴裡還嚼著檳榔跟他們說:「小朋友,有沒有做功課?」然後搖搖擺擺的走了,後來才知道他那個同學就是彪哥的孫子。
「那他看起來……有沒有很兇、很可怕?」我問。
「才沒有,超親切的,一點都不像什麼黑道的壞人!」
我這個憨孫很愛玩,根本不是讀書的料,我老阿婆沒沒讀什麼書也沒辦法教他,他勉強讀到國二就讀不下去了,變成那個什麼?……中輟生,對啦,每天晃來晃去,沒事幹。
本來想叫他去學「八家將」算了,沒想到不久後他卻說在跟彪哥。
「你跟他在做什麼?那麼細漢,也不能當保鑣,不會讀書,更不可能做祕書?」
我老阿婆腦筋還是很清楚的,孫子不敢騙我,說是跟彪哥底下一個叫「阿良」的,也沒什麼事幹,整天吃吃喝喝,有時候哪裡跟人家對嗆需要人就去充人場,有時候臨時去什麼店做圍事,也有時穿上黑衣服去參加黑道老大的喪禮……每次都有五百一千的可以拿,也不用動刀動槍的,算起來也是一個不錯的「頭路」啦!
後來聽說好像是水利會長的選舉,兩邊搶得很兇,彪哥出來「喬」一個退出,沒想到那個人怎樣都不肯退,過了幾天在自己家門被人家「砰砰」兩槍打死了,這下也不用選、更不用喬了。
我不知道是不是彪哥幹的,警察查了幾天沒結果,反而是我孫子去自首,他跟的那個阿良有來跟我說,我孫子未成年又是自首,不會判很重,最多十年,說不定關個三五年就出來了,他們會吩咐好,他在監獄裡不會吃苦、更不會被欺負,叫我放心,在他關出來以前,每個月十萬塊的安家費他會親自送來……當我看見他從身上拿出一個裝滿千元大鈔的信封時,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,這個憨孫我養了十幾年、操了多少心、替我惹了多少麻煩,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用這個方法「報答」我,我兒子不用再辛苦寄錢回來,我這個破破爛爛的房子可以整修了,我還可以買一臺新電視、打一條金項鍊……不管怎麼說,我的苦日子算是過完了。
你說你說,我們彪哥是不是真正的好人?
---本文摘自《請勿對號入座》一書,時報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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