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間劇場專欄39》職場打手

草根影響力新視野人間劇場專欄侯剛本博士

《水滸傳》是華人家喻戶曉的文學經典名著，書中所描寫梁山泊108條好漢，儼然就是替天行道的正義之士。話說這群多數皆為朝廷亡命之徒的天涯淪落人們，人際之間總將「義」字擺第一，彼此之間性命交託生死與共。

每一部宣告完成的文學作品(甚至任何文本)，倘若真是一一切中羅蘭巴特「作者已死」的高調論點；顯然這一部滔滔闡述江湖道義的國族必讀佳作，一旦試從不同的視角光譜重新審視，勢必又將顯現全然不同的文脈風情。好比說，組織人性之間的厚黑謀略，就是一個案例。

梁山108條好漢當中，有一位大哥大級的人必須鄭重介紹，他就是梁山泊的第三代大頭目宋江。話說宋江是北宋宣和年間的民變首領，後來投降宋朝後，成為章回小說《水滸傳》的主角。由於宋江在眾家好漢中貴為梁山義軍之首，並為天罡地煞排名第一位的天魁星。字公明，綽號呼保義，又稱及時雨。為人重義慷慨大方，名揚江湖深受各地草莽仰慕。許多後世書評對於這位梁山大頭目的評價，認為此人皮面與人為善，但私下城府極深善用權謀。其中特別重用力大無窮嗜殺成性的天殺星：殺人魔李逵做其貼身小弟打手。有交才有情，由於平日宋江諸處善待李逵，甚至全梁山上，也只有宋江治得住李逵這個血氣簍子。因此，李逵對宋江大哥的情分最重，同時更是對宋江大哥的話言聽計從。說來說去講白了，李逵就是宋江謀略下養在身邊的頭號打手，舉凡一切所有的互動往來，都由宋江扮白臉，李逵替宋江扮黑臉。只要是誰惹到了宋江大哥，大寨主自然就會派出他的頭牌殺手，去替他收拾剷除幹掉那些眼中釘討厭鬼。

後來我才知道，略有謀略的領導頭頭，身邊都會養幾個像李逵這樣的打手。這些打手們大致有可分為幾類：有些打手天生喜歡惹事，派他打打殺殺特別開心也格外過癮。有些則是見錢眼開拿錢辦事兒，擺明就是有錢終究能使鬼推磨的錢奴隸。至於有些忠心的打手，純粹就是漢娜鄂蘭筆下所說的「邪惡的平庸」；傻傻地替老闆愚蠢效忠造孽，被賣了還乖乖地猛幫老闆認真數鈔票。這種打手最乖但也既蠢且笨到最徹底。

曾經有一份工作，老闆給了我相當閃亮的頭銜與光環，未料這份差事兒幹到後來，居然是這位心機厚黑的主子，要我替他扮打手幹掉幾個他所討厭的人。說真的，我這個人天生膽小，缺德的事兒特別不敢做，寧願丟了這份光鮮亮麗的活兒，也不能壞了好不容易努力累積的半世清譽。所幸皇天不負好心人，就算為了名譽丟了飯碗，待業期間家中都還溫飽有餘，一切多虧平日廣結善緣，諸方親友鼎力相助，遂能否極泰來柳暗花明。

好景不常，關於命運的角色互換，未料到了另一個職場時，我居然親眼看到我的直屬長官，在工作上專幹替大老闆當打手的蠢事。只見那位大老闆成天衣冠楚楚恰似宋公明，但卻成天或已明令亦或暗示地指派這位蠢打手，頻頻借他的刀到處殺人四處造孽。可笑的是，這位傻打手完全樂在其中，還自認為被大老闆賞識器重，但卻渾然不知自己儼然罪惡滔天，徹徹底底被利用了還忠心耿耿乖如家貓。笨哪，他真是我見過史上最無知的超級大笨蛋。不過，換位思考反過來想想，這位大老闆用人眼光還真是睿智獨到，有這樣一個忠心的蠢貨，替他做足幹盡所有邪魔歪道事兒，不用白不用何樂而不為。行筆至此，甚願逢有和他們主僕共事交手互動的相關人等，大家可要千萬要記得特別小心。

說真的，職場打手你願意幹嗎？但願你也像我一樣，若有上司領導打算借你的刀，付錢(甚至開高價)要你扮演職場打手，胡亂砍殺別人賣力造孽時；一旦當你站在如此「非黑即白」的道德邊緣處，祈願你的正直與善良，會讓你變成一個行惡膽小的積善之人。

HI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