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間劇場專欄46》泥菩薩的承諾

草根影響力新視野人間劇場專欄侯剛本博士

那天在某個學術場合中，遇見一位久違的老師。閒聊之間，談到了不同世代從事教職的職場機運。我羨慕「台灣錢，淹腳目」的三十多年前，屬於老師們那個初熟學成時，各行各業「什麼都好」的大時代裡，好像任何人從事各種行業皆能出人頭地的榮景。未料一旦將目光移轉到現下如今當下的景況，恐怕如此這般的大時代機會不復再有。說著說著我心裡開始感嘆，老師們以前三十出頭時，個個都能頂一片、也各自擁有屬於自己的那一片天。反倒是到了我這個年代的流年，眼看儼然都已經熬過四十好幾了，無奈驀然回首總覺得兩手空空兩袖清風啥兒都沒有！不過，那位向來總是春風化雨，善於安慰鼓勵學生的老師，直說人類一代一代都在進步。老師說，年輕時他們的機會多選擇也多，但相對就各方面的能力與條件，他們那一輩確實沒有我們目前四十幾歲，這一代全面性的素質來得好。話雖如此，殘酷的是，由於現在的工作機會真的非常地難找，倘若還想要再從中挑選自己滿意喜歡的差事兒，也只能說那樣的謀職理想狀態，真是一場可遇不可求的癡人說夢。

如果每一份工作好比一碗又一碗的飯碗，只能謂嘆現在的「飯碗總數」，顯然並不像「台灣錢，淹腳目」時，種類與品項那樣地多元且任君挑選；況且如今每一個飯碗的材質與構造，似乎又比以前更加地易碎與難捧。此外，同樣的一個飯碗，若干年前與若干年後，因著時空情境的轉變，使得管飯的資方對於捧飯碗的勞方，種種合理甚至不合理的加碼要求愈來愈多；搞到後來每個必須為了混飯過活之輩者，個個飯碗捧得既辛苦又辛酸。想丟又不敢丟，想換也不容易換，左思右想，乾脆將就勉強湊和地挨著泡著，索性合縱連橫大家悄悄降低標準，共犯結構互相護航心照不宣。弄到最後，大家就一起擺爛掉，唉……

博士剛畢業時，我遇到了一位在某校任教的學長，當時他要我以幫忙他處理一些事情為由，說什麼後續會用他的關係和影響力，幫我弄進他工作的單位。由於此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，加上平日為人誠懇待人不差，基於這樣的人格特質我也就信任了他，並且幫他無酬地處理了非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。好不容易盼到他的工作單位釋放了職缺，我也照著他的話去投了，沒想到到頭來居然還是碰了壁。最慘的是，他當時用了一堆「既掛保證，又打包票」滿滿的話語誆騙了我，害我幫他做了一大堆的白工。如今事後經過打聽才知，驚見這位學長竟然是個愛吹牛的慣犯，加上他多年來在那個職場上，自己都是一個自身難保的過江泥菩薩，哪有什麼夠硬的身分地位與實質的力量去罩人。因此，經過這一輪的烏龍事件後，對於後續類似的相關情節，我也都會對對方所說的話，抱持幾分保留的態度。

真金不怕火煉，倘若橫渡惡水江河是每個人的生命中，人人必須歷經真槍實彈的考驗；很顯然我們便可以從這樣的「事件檢驗」裡，讓泥菩薩們一一現形無處躲藏。只是在與泥菩薩交手過招的過程中，這些愛吹牛(甚至沒啥兒自知之明)的泥菩薩們，他們總以為自己是法力無邊的一方聖佛。是故，也只能藉由諸如「過江硬仗」的測試之後，才能認清他們的真面目。因此，任何承諾就算講得再滿再有把握，身為聽者的我們，務必學會有所保留不可照單全收，以至於讓事情經過一段「好事多磨」的提煉之後，自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，發現此人究竟是個禁不起考驗的泥菩薩，還是表裡一致金剛不壞的某方聖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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